WUFI Forum 獨立建國論壇
制憲、正名、改教材 台獨三要務

專訪「開創台灣文化基金會」董事長張燦鍙先生
李瓊月
(2003/06/05)

台獨不是技術問題 是認同問題

問:您曾經是第一位台灣人應邀在美國國務院,以「台灣:舊的神話和新的現實」為題,發表「台灣前途自決」的代表,也曾經擔任台獨聯盟主席,請問台灣獨立的SOP(標準作業流程)是什麼?

答:最近SOP被談最多是在處理SARS議題上,有關醫院感控與處理病患的標準作業程序,但台灣獨立牽涉非常廣、非常複雜,包括:政治、經濟、社會、教育、文化等面向,且台獨SOP不是技術問題,是認同問題,不可以用技術問題來簡化。

所謂的台獨SOP,可以先從現階段台灣獨立的方向感及如何落實談起。我在海外參加台獨運動時,追求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台灣要在國際上被承認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與世界各國有正常的外交關係;至於在台灣內部要達成的三項目標是:政治民主化、經濟自由化,社會要多元化。

「台灣獨立」對我來說是務實的東西,不能只談理論學術,所以應該先釐清現階段台灣獨立要先完成那些事情,我認為台獨的SOP有三項工作要先做:

第一, 制定新憲法;喚起台灣人民有主張制定新憲法的權利。

第二, 台灣正名。

「中華民國」這個名稱,在世界上已經走不通了,現在不只台獨人士主張改國名,事實上,國民黨執政時期,在國際上也曾經用「中華台北」、「台澎金馬」等名稱來取代中華民國,所以最早改國名的是國民黨,為什麼現在有人主張改國名就不可以?何況更改國名是民主國家人民的權利。

有人說主張台獨是基本教義派,我承認有一小部份的台獨人士是基本教義派,這些人主張台灣獨立,既沒有行動又沒有策略,更無多元化社會的包容性。其實絕大部分主張台獨的人士都非常理性、務實,面對現實的。反而那些死抱中國法統,無法面對現實,不准改國名的人,才是真正的基本教義派。

第三,教材要大幅修改,並建立以台灣為主體教育與文化內涵。當前的教科書還是有相當篇幅出現背離事實,自欺欺人的荒唐內容,例如教科書上出現中華民國的領土是秋海棠,根本是嚴重錯誤。最近我看到一份統計數字,比較教科書的編寫情形:在一九九七年以前,國中歷史當中,本國史佔六0%,外國歷史佔四0%;本國歷史中,中國史佔五五%,而台灣史僅佔五%。國中地理教材部分:本國地理佔七三%,其中中國地理的篇幅佔六三%,台灣地理佔一0%而已;一九九八年後稍做調整,但台灣歷史與台灣地理都分別只佔二0%,如果我們的教育還是繼續任令中國史地教材獨大,就無法培養認同台灣,具有台灣意識的台灣人。

台獨運動要生活化

問:推動台獨運動要怎麼做呢?

答:第一,台獨運動要生活化。如果只是談台獨理論,一般民眾會覺得比較學術性、太抽象遙不可及,但如果將台獨運動生活化,民眾比較有切身感,比較能接受,所以可以從「台灣正名運動」開始做起,例如:在護照上加註「台灣」,將外使館全部改名為台灣。

現階段若要更改國號必須先修憲,而修憲又必先經有立法院四分之三的立委同意才可以,但改國名比較不能讓民眾有切身感,沒有切身感,就不容易引起共鳴,所以我才主張台獨要生活化,可以先從護照加註「台灣」開始做起,因為凡是出國過的人都有經驗,目前我們拿的護照寫的是ROC(Republic of China),常常被外國人誤解成是從中國來的,產生困擾,但是將護照加註「台灣」,是非常理性,溫和,務實的作法,只要行政命令就可以做了,既可正名、又不涉及修憲這種高層次問題,惟執政者因為在野黨的反對與攻擊,就變得瞻前顧後了,這個問題是執政者有沒有魄力,有沒有決心的問題,不是做不到。

第二,喚醒人民有主張制憲的權利。只談台灣新憲法,對一般的台灣民眾來說,太遙遠,若是要請專家學者寫一部符合台灣需求的新憲法也比較簡單,事實上這部分已經有人在做了,所以最重要是要喚醒人民的意識,也就是說讓制憲的聲音從人民口中提出來,台灣民主化後,選民手中固然有選票,但在心態上還不能當家做主,若從這點來看,台灣還不算是公民社會,在民主先進的國家,選民會監督政治人物,要求他們兌現競選支票,但如果代議政治產生問題時,就用「公民投票」來直接行使權利,換言之,公民投票是為了彌補代議制度的不足,目前民進黨前主席林義雄推動的「人民做主、核四公投」,就是一種方法,所以我們也可以提出「人民做主、制定新憲法」這樣的訴求,讓人民清楚知道中華民國這部憲法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與人民的需求時,這樣一來才會在台灣內部凝聚共識。

第三,拚經濟。台灣不景氣,固然是因為全球經濟不景氣,但最主要原因是過度投資中國,造成台灣的資金都被中國掏空,即所謂的「錢進中國、債留台灣」,「壯大中國,掏空台灣」,不過經過這次SARS之後,台商應該有所覺醒,也知道中國不是最好的投資環境,但要留住企業,則要趕快改善台灣的投資環境,否則企業界雖然對中國的投資會比較審慎、甚至暫時止步,但如果台灣投資環境沒有改善,他們也不會留在台灣發展,所以改善台灣投資環境是當務之急,才能讓企業根留台灣。

領導人應具備的素養

問:所以現在的問題癥結是什麼?

答: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黎安琪曾經說過,「台灣是世界上唯一不敢承認自己是獨立國家的國家」,這是在諷刺台灣;還有美國前助理國務卿羅德在一九九五年也曾經說過:因為台灣信守一個中國政策,不想成為一個自由國家,因此無法和美國建立官方關係;此外,一九九四年我在南非碰到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領導人阿拉法特時,拜託他在聯合國發言時支持台灣,但是阿拉法特反問我:「是你們自己堅持一個中國,要我如何支持呢?」即使到現在,還有人說台獨是可以做不可以說的事,還停在過去威權統治時代,不敢公開討論台獨的想法。

所以問題在台灣內部,台灣應該向國際社會大聲說出「我們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但是如果你不喊,甚至有人還在主張「一中原則」,如何要國際友人幫忙台灣呢?

此外,我們對政治人物也要提出一些標準與期待包括:

第一. 領導人,應該提出國家發展的願景與國家大政方針。

第二. 領導人要有現代化、全球化、國際化的觀念。

第三. 領導人要堅持理想,甚至樹立典範。

第四. 領導人要有人文素養,以人文為本位的價值觀。

第五. 領導人要有執政的能力,除了任用有能力的人,還要懂得授權。

第六. 領導人要有核心價值、有歷史使命。

公投的時機

問:現在是舉辦台獨公投的時機了嗎?

答:公投這是先進民主國家人民最基本的權利,前不久我看到一則報導,瑞士有一天就舉行了六項公民投票,還有美國的波多黎各及加拿大的「魁北克」省也曾經舉行獨立公投,又例如錫蘭過去也是用公民投票更改國名為斯里蘭卡,此外,東歐共產國家瓦解後,捷克也由原來一個國家分裂成兩國家,波羅的海三小國也是經過公民投票後獨立成為三個國家,甚至連俄羅斯也在舉辦公投,如果說連共產國家舉行公投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台灣號稱是民主國家,為什麼不能舉行公投呢?

我想不只在野黨不支持,執政黨也只是喊喊而己,甚至你問執政黨會否舉行台獨公投,執政黨還不敢呢!

一九九八年立委選舉時,「台灣教授協會」曾經遊說南部七縣市一起舉辦「台灣前途公民投票」,我當時還是台南市長,不過後來大家都打退堂鼓只剩下我堅持一定要辦下去,為了這場公投,國民黨一直打擊我,甚至有國民黨候選人警告我,如果他落選要告我,也有人說要放火燒,為了避免爭議,讓反對的人沒有話說,我們設計讓立委選舉與公民投票分開兩個地方投票,還有公投的題目是「是否贊成台灣成為中國的一部分」,那次公投,也是台灣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台灣前途公民投票」,投票結果九比一,九成人反對、一成贊成。

中華民國憲法明定人民有創制複決權,所以公投是人民的權利,立法院沒有權利反對,但在野黨卻把它看成是洪水猛獸,死抱中國法統,但現在連聯合報也都支持。

過去民調,台獨都維持三成多的比例,但經過SARS後,台獨的聲音會升高,如果你問「是否願意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統一?」我相信會有九成的受訪者反對。今天,住在台灣的人都會同意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在野黨也是這麼說的,只是國名是中華民國而已,所以台灣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沒有爭議,就這個問題不需要舉行公民投票,我認為如果要舉行公投應該問「台灣是否願意和中國統一?」或「台灣是否是中國的一部分?」這兩個問題,這樣比較符合現實。

在多元化民主的社會,意見不同是正常的現象,「理性」、「法治」是民主的基本要件,為了台灣前途,台灣人民的幸福,我們需要培養理性溝通,和而不同的文化。請不要再反對舉辦最沒有意識型態的公民投票,好讓台灣人民在民主、理性、和平的情形下,選擇自己的前途,做自己的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