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安全保障與民主」國際研討會

台灣邁向正常化國家的國際環境初探

2004年1月17日

陳文賢(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


壹、序言

台灣邁向正常化國家在國際社會指的應是台灣被大多數國家所承認,並互相建立外交關係,成為聯合國的會員國,想有正常的管道參與及回饋國際社會。就此一定義而言,觀照台灣目前在國際社會的處境,卻是處在一個不正常的狀態。台灣目前只有27個具有正式邦交的國家,全世界193個國家,只有台灣及教廷尚未加入聯合國,即便是永久中立國的瑞士亦於2002年加入聯合國。其它聯合國的絕大多數附屬組織或重要的國際組織,台灣都未能加入,目前只以非國家的身份加入世界貿易組織。

就區域性組織而言,台灣雖是亞太經合會(APEC)及亞洲開發銀行(ADB)的成員,但亦都以非國家的身份參與。APEC的非正式高峰會議,台灣更在中國強力打壓之下,元首都無法參加。東亞區域性的重要組織例如東協區域論壇(ARF)、亞歐會議(ASEM),及東協與中、日、南韓三國朝籌組自由貿易區的對話,台灣也未能參加。此外就是對台灣經貿關係、安全維持相當重要的國家例如美國、日本等都未與台灣有正常的邦交關係。

過去,台灣被認為失掉了一些台灣可以成為一獨立國家之國際環境的機會。蔣介石代表尚未被驅逐出聯合國及附屬組織之前,包括美國在內的國家醞釀「一中一台」的政策,即是讓中華人民共和國加入聯合國並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但讓台灣仍保有聯合國會員的資格。遺憾的是在中國國民黨政府「漢賊不兩立」的爭中國法統、正統之政策下,導致台灣今天在國際社會非常艱難的國際地位。1960年代中國發生的文化大革命、1989年發生的天安門事件等中國內部的巨大變動,也都常被討論認為是台灣錯失在國際社會宣佈成為獨立國家的時機。

朝鮮半島及台海問題被廣泛的認為是影響東亞安全與穩定最主要的問題。北韓的核武危機已在2003年8月舉行包括每日本中國俄羅斯及南北韓在內的所謂六邊會議,後續的努力也在積極進行及斡旋中。但是台海問題卻未有同樣的國際機制來加以斡旋,相當大的原因是源自台灣雖被以國際社會多數國家以事實上的獨立國家或獨立政治實體相待,但卻尚未在法律上被承認。例如美國於1979年1月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正式邦交關係,承認北京政府為為一合法代表全中國的政府。但是1979年4月美國卻通過台灣關係法,該法將台灣「視同」國家或政府。

也因為台灣在國際社會國家地位的不正常,導致無法像一般國家的衝突有雙邊或多邊的國際機制來加以對話或談判以求和平解決。特別是在中國一直宣稱台灣是中國一省的情況下,台灣總統大選從1996年開始即引起中國的文攻武嚇。以1996年中國在台海試射飛彈幾近引發台海的軍事衝突為例,美國柯林頓總統派遣兩支航空母艦群駛近台海,才最終化解一場軍事衝突。

台灣邁向正常國家將受到台灣國內及國際環境兩大因素的影響。國內因素當然是最主要的因素。台灣過去受制於因中國國民黨的統治而與中國糾纏複雜的五十年歷史,主張代表中國的法統,視北京政府為「匪偽政權」。從一九八○年代末開始的民主化,才逐漸展開對台灣主體性的追求。至公元二千年代表民主進步黨的陳水扁及呂秀蓮當選總統及副總統,完成台灣史無前例的政黨輪替及政權和平轉移,台灣才被國際社會肯定為完全民主。

但是台灣仍舊受制於一部於1947年在中國大陸制訂的憲法,使台灣深陷憲政制度的棼亂,憲法修改上的窒礙難行,使民主化的台灣仍面對憲政運作的困局,導致陳水扁總統作出公投制憲的宣示。全國各界更於2003年10月26日舉行台灣史上最大的一次遊行,要求公投催生新憲法。 台灣內部雖然仍舊面臨台灣應否追求成為一個被國際社會承認的新國家,還是繼續過去在中國國民黨執政下所標榜的追求中國統一為最終目標的爭論,但是對於台灣的認同則在過去十年的民主化過程中有大幅度的增長,一項民調顯示百分之六十二的受訪民眾自認為是台灣人,而只有百分之十九自認為是中國人。

台灣又將於2004年3月舉行第三次總統直接民選,中國又開始對台灣的威脅利誘,甚至對美國的施壓,此種中國藉台海問題而引起的亞太區域潛伏的焦慮與不安,恐怕在台灣被國際社會接納成為一個國正常家之前會一直存在。但是台灣成為一正常國家的條件,除了中國的因素之外,一般認為仍會受台灣內部的國家認同問題及外在的國際環境變遷所影響。本文即試圖探討台灣在邁向一個正常化國家所處的國際環境,並分析台灣成為一正常國家對台海安定與和平的影響。

貳、全球化下主權概念變化所帶來的契機:台海問題的國際化

冷戰結束之後,國際社會愈來愈多國家不能認同國際社會不能干涉一國內政的原則。因為冷戰的結束導致蘇聯的解體,東歐國家共產制度的崩解而步向民主化。但在此一轉型期卻也因種族或族群的紛爭,及不同宗教間的衝突,使得一些國家內政府所為的大規模迫害人權的事件,或不同民族及宗教信仰之間彼此衝突造成大量的傷亡及人權侵害的事實。美國在1990年代,即分別在索馬利亞、海地、波士尼亞及科索沃參與了四次的人道軍事救援行動。此外尚有澳大利亞介入東帝汶、英國介入獅子山等例子。上述這些國家除了科索沃之外,也都受到聯合國的制裁。又聯合國於2000年9月在紐約舉行的聯合國千禧年高峰會更是受到很多國家的贊同。

雖然中國一再聲稱「台灣問題」是中國內政問題,但是在國際社會普遍認知台灣與中國互不管轄、統治的事實,及在上述國際社會對國家主權及干涉內政等觀念上的改變下,台海安定與和平更會成為國際間所關注的問題。中國要動用武力強迫台灣與中國統一,恐怕更難被國際社會所接受。

參、關係台海和平之國際權力體系的變化

一、威權中國的崛起

中國將解決所謂的「台灣問題」列為中國外交的主要目標之一,又逢台灣民主化的成功變遷,因此中國如何解決「台灣問題」,將關係到台灣海峽的安定與和平,台海的軍事衝突也勢必衝擊中國的經濟發展及影響亞太地區的整體安定與和平。美國一直在台海問題扮演關鍵性的角色,兩岸內部的發展及國際局勢的變遷,使中國要統一台灣的問題變得更加的複雜。

中國的對美關係從鄧小平時代以來已被認定是中國外交中的最中心工作,江澤民主政十三年以來的中美關係也時有起伏,例如在1996年3月的台海危機幾近與美國頻臨軍事衝突的邊緣,到與美國朝建立戰略夥伴關係的努力,從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後美國所主導的國際反恐行動使中美國因軍機擦撞事件而陷入谷底的關係又再度獲得改善的機會,這些也都反映了中美之間時起時伏的不穩定關係。

以現階段中國新一代領導人需要一安定的國際環境以有利於中國領導階層的轉承,及繼續致力於經濟發展與建設而言,中國仍舊會避免與美國的正面衝撞。對美外交的基調,還是會延續江澤民所提出之「增加信任、減少麻煩、發展合作、不搞對抗」為指導方針。中美之間的貿易額於2002年高達970億美元,中國出超一百億美元以上,兩國之間仍存在有許多待解決的經貿問題。惟中美關係的不順暢及區域的不穩定勢必阻礙中國持續發展經濟的優先目標。

雖然對於中國未來是否會成為一項新的威脅,解讀與結論各有不同,但是中國的不民主特別是對內的壓制政策卻是各方所共同關切。民族主義的鼓動、資訊流通的管制、依靠軍事武力的強悍作為等都更容易因政治的不民主而引起。 北京準備於2008年舉辦奧林匹克運動會勢必也可能被中國領導人形塑另一波的民族主義來鞏固中共領導權,而是否會藉此對台灣施以更進一步的政治與軍事壓力則頗值得台灣預防因應。

中國持續的在其東南沿海省分部署彈道飛彈,美國於2002年7月公布的中國軍力報告書即指出台海軍力的平衡逐漸向中國傾斜。這些飛彈部署加上資訊運作將足以構成一項脅迫策略,未來幾年這項脅迫策略也將成為中國領導人一項政治軍事手段。台灣內部的發展使反對與中國統一及支持台灣正式獨立的的民調比例愈來愈高,但是台美中三方仍舊無法提出一項真正的政治願景及啟使特別是在中國方面,會是使台海兩岸關係陷入僵局及經常引起誤判甚至是衝突的主因。

二、日本對亞太安全的責任

日本於2003年8月發表的防衛白皮書指出,日本認為大規模殺傷力武器的擴散、飛彈及恐怖組織及專制政權的存在完全改變了現有之戰爭的概念。日本在目前遭受其他國家登陸攻擊的機會很低不同於冷戰時代,但是對於防衛飛彈的攻擊卻是對日本的安全很重要。北韓飛彈的威脅也是日本所關切。 日本政府已經同意撥款九百億日元作為防衛廳未來四年發展飛彈防衛系統之用,而於2004年將先動用一百億日圓。日本防衛廳長官即言及,日本仍招受飛彈攻擊方面仍仰仗美國的保護。

此外,防衛白皮書也將日美安全安排原來所強調以應付日本緊急事件的發生為主的主張擴充到擴張到包括日本周邊有事,但卻對週邊一詞並未加以定義。防衛白皮書將派遣防衛隊到海外也加以法制化。 中國方面學者則認為,日本在冷戰後即想成為軍事及政治大國,加上美國要求日本在國際及區域安全問題上分擔更大的防衛責任,日本政府遂藉反對恐怖主義透過法令的制定讓日本在走向軍事強國及修改和平憲法上掃除障礙。

日美更於2002年12月由雙方國防及政治首長於華盛頓舉行的安保諮商會議強調多邊對話組織,例如東協區域論壇對於促進區域安全相當重要,同時也強調中國在維護區域安全方面扮演一個積極且具建設性之角色的重要性。 日本防衛廳也計畫於2005年修法成立「綜合部隊」以提高三自衛隊的效率化及合理化。並將在2005年度新設輔佐防衛廳長官並執行首相和防衛廳長官命令的「統合幕僚長」(相當於參謀總長)和「統合幕僚組織」(相當於參謀總部),以便統一指揮及管理。

逐漸有更多的日本人呼籲日本做為國際社會的一員應負起應有的責任。北韓的核武發展計畫及美國在日本的駐軍,及第一次波斯灣戰爭日本被國際社會諷刺是支票外交等原因之下,小泉首相於2003年5月間答應美國布希政府日本將派遣自衛隊參與伊拉克的人道救援工作,雖然日本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民支持此一計畫。在伊拉克的兩名日本外交官也在恐怖攻擊之下喪生。小泉首相更進一步決定派遣日本自衛隊到伊拉克,時間可能是在2004年2月,這一項被讀賣新聞譽為是歷史性的決定,也是象徵日本邁向一個正常國家的第一步。

日本防衛廳長官石破茂(Shigeru Ishiba),認為如果日本自衛隊遭到攻擊後的反擊就不違反和平憲法有關日本不得使用武力解決其國際爭端及派駐國外的自衛隊不能參與戰鬥的規定。 先遣的日本航空自衛隊成員已於2003年12月25日前往科威特。 小泉首相告訴國會派遣日本自衛隊到伊拉克之後不可避免的會與恐怖主義戰鬥。日本在二次戰後尚未有任何一位自衛隊員是因交戰而亡。日本自衛隊的海外執行任務從1991年就已開始,例如在波斯灣戰爭後日本派遣掃雷艦到波斯灣,此後日本自衛隊人員更至高棉、戈蘭高地、莫三鼻給、東帝汶及印度洋參與聯合國的人道救援行動。

日本與東協於2002年的雙邊貿易額達到1244億美元,東協成為日本第二大的貿易伙伴。過去三十年日本也透過ODA援助東南亞國家高達230億美元的援助。也有專家認為中國的興起是機會而非威脅,雖然中國與東協的貿易總額於2002年達到740億美元,但是東協國家認為中國的崛起仍舊充滿許多不確定性,因此基於東協的整體利益,也必須藉助與日本的交往來平衡中國在東南亞地區日增的影響力。 日本與中國的雙邊貿易額於2002年幾近1020億美元,中國有是日本ODA的最大受益國,兩國經貿關係的密切顯而易見。

東協十國的領袖及日本首相於2003年12月12日在東京簽署一項有關經濟政治安全及社會合作的宣言。東協十國的高峰會第一次不在東協國家舉行而在東京舉行,也象徵東協對日本的高度重視。日本鑑於中國在東南亞的影響力愈來愈大,而準備於2004年與馬來西亞、泰國及菲律賓展開有關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並期望於2012年與東協達成廣泛的經濟伙伴關係,包括經濟自由冒一區在內。日本將餘位來三年提供三十億美元的金額參與湄公河開發計畫及協助東協國家從事人類資源的開發。

中國積極參與東協區域論壇增進與東協國家的政治軍事關係,中國並已和東協國家計畫於2010年成立自由貿易區。日本則希望與東協在2012年成立自由貿易區。 同時日本外交大臣川口順子(Yoriko Kawaguchi)也和東協國家簽署一項協議指出日本將參加東南亞國家簽於1976年的和睦及合作條約(Treaty of Amity and Cooperation,TAC),中國和印度已於2003年10月表示同意簽署。

台灣在東協加一及東協加三等邁向東亞區域經濟整合計畫及努力過程中似乎也因為沒有正式邦交的關係而被邊緣化。一個在經貿及戰略安全利益上對日本相當重要的台灣,於東亞經濟整合的發展中被邊緣化絕對不符合日本的利益。台日之間的貿易總額已超過500億美元,日本在台灣的投資就高達一百億美元。日本正視台灣與中國的現狀也將有益於日本邁向一個正常化國家的發展。日本政府於2003年5月首度公開表達支持台灣成為WHA(世界衛生組織大會)觀察員是一個好的開始。

三、美國必須面對的台海現狀

美國雖然已被日本取代,成為台灣的第二大貿易夥伴,但是從美國仍是台灣最大的武器供應國、台灣外匯存底最主要的儲放國家、雙方各種人員及文化等各層面的密切交流,特別美國是目前唯一有能力在台灣遭受中國威脅,提供協助台灣防衛的國家,台灣關係法更是規範了美國提供台灣防衛的義務看來,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仍舊會是台灣在對外關係上最重要的國家。

美國從一九八○年代中期以來,對中、台政策即一再強調是基於美、中三個聯合公報及台灣關係法,有時會再加上對台六項保證的強調。美國也強調對中、台雙方的終局並沒有預設立場,但非常強調兩岸解決紛爭的辦法必須是和平的。柯林頓總統在其兩任總統即將屆滿前的一次發言,並提到兩岸和平解決紛爭的結果必須得到台灣人民的同意。

中國一再強調「台灣問題」是美中關係最敏感、最重要的問題。中國從1996-1995年對台文攻武嚇反而促成李登輝當選總統,且造成美國派遣航空母艦駛近台海,化解一場台海危機以來,中美關係一直到今天都未能真正的回歸正常。不過因為軍事及經濟等力量仍不如美國,中國基本上仍舊不至於會啟動一場與美國的軍事衝突。更何況中國周遭的國家如俄羅斯、日本、南北韓,甚至越南及印度都非中國可輕易擊敗的國家,設若這些國家與美國聯合,對於中國的安全威脅就顯得更大及更難應付處理。

針對陳水扁總統舉辦防衛性公投的宣示,美國布希政府宣稱美國反對台海兩岸任何一方片面的改變現狀,布希總統也顯然在中國的壓力之下在與中國總理溫家寶的會談中,進一步指出美國反對引導台灣走向台獨的公投。布希在回答有關台灣要舉辦公投一事的問題時回答:「我們反對中國或台灣任何要改變現狀的片面決定。台灣領導人所做的的評論和行動,顯示他可能有意片面做成改變現狀的決定,那是我們反對的」。

針對此有觀察家認為,布希可能會誤以為台灣要舉辦統獨公投而加以而加以反對。 但即便如此,布希的回答並沒有明確的說出反對台灣的公投。但是對於現狀的定義,美國政府並沒有明確的說法。若以美國最擔心的事應是指台灣宣佈獨立而中國動武犯台,美國會被捲入台海軍事衝突來看,則現狀指的是台灣不能宣佈成為一個正常獨立的國家,這當然對於台灣目前及未來的發展具有嚴重的限制。

特別是中、台人口,領土面積及國際地位如此懸殊的比例之下,台灣接受不能邁向正常國家的現狀無疑的是自我綑綁手腳,等待接受「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的終局,但台灣數年來的民調卻反映出多數人民反對「一國兩制」,2003年11月行政院大陸委員會所公佈的民調,高達71.4%的受訪民眾反對「一國兩制」,而只有7.4%受訪民眾贊成。 對美國而言,限制一個民主自由的社會邁向建構一個正常國家的努力,無疑的是戕害美國立國的精神,美國外交政策的道德意涵及現實利益。美國也更有必要正視新的台灣國家認同的浮現, 這種在民主政治之下所呈現的真實的台灣民意,不應成被美國對台政策的所忽略。

若以美國對中、台政策所立基的三個美中聯合公報、台灣關係法及對台六項保證的政策架構而言,台海現狀指的應是台灣海峽的和平穩定,沒有軍事衝突。因此維持現狀指的應是反對任何一方動用武力引發台海的軍事衝突,也只有在此情況下,台海才會由和平變成戰爭的現狀改變。

改變現狀指的若不是台海和平的現狀維持,特別是任由中國來解釋台灣領導人的言行是否構成挑釁,美國終將持續不斷的會受到中國的要脅及壓力。若美國指的現狀是北京領導人再三所提的台灣繼續在國際社會的身份不明,台灣的民主化進展都一概被中國解讀為邁向台獨、分裂主義等,若此種解讀又受到美國政府的認可,則因為台灣爭取國際社會空間,以民主和平的方式讓台灣邁向成為一正常國家,都絕非中國所樂見,甚至會威脅到中國共產黨繼續統治中國的合法性,也因此會認定台灣的做為是台獨,中國會用武力來對付,企圖以武嚇製造緊張,特別是以此迫使美國對台施壓。

美國為了維持台海和平現狀,應是積極的利用美中密切的經貿關係,及中國想要繼續和平發展的目標,呼籲中國領導人撤除瞄準對台的飛彈。美國也應利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及中國領導人力求維持安定的國際及區域環境以有利於中國持續經濟發展之最重要目標的實現,在這樣的機會下,面對台灣民主化的現實,兩岸在政治、經濟發展上作良性競爭,而絕非是同意中國領導人的偏執,令其持續的在國際社會一再聲稱不放棄以武力解決「台灣問題」而居然未引來國際社會的譴責,如此只有更助長中國使用恫嚇台灣的手段而引起東亞的不安定。

布希政府被認為對台海問題由過去柯林頓政府之戰略模糊走向戰略清晰,亦即布希政府曾經在接受美國媒體訪問時說過,美國會盡一切可能協助台灣防衛它自己。 此次布溫會後,又有美國高層官員對媒體表示,布希曾於布溫會中,告訴溫家寶,若中國要對台動武,美國會奉陪到底。若以柯林頓政府時代即曾於1996年3月台灣總統大選期間因中國試射飛彈,為防止雙方擦槍走火而派遣航空母艦群到台灣海峽附近,布希的談話應對中國領導人具有高度可信度。這恐怕也是美國真正能維持台海和平現狀的做為。如果台灣舉辦要求中國撤除瞄準台灣飛彈的和平公投,即是中國所稱的邁向台獨,而以武力威脅;那麼台灣積極拓展邦交國,推動加入聯合國,成為世界衛生組織的成員等,豈非更加挑釁而都必須事先徵得中國的同意。

四、俄羅斯、東南亞國協及歐盟的角色

俄羅斯、東南亞國協及歐盟在台海穩定及和平所扮演的角色與上述美日中三個國家相較,則顯然居於較為次要的角色。俄羅斯礙於民主化的轉型過程及目前經濟發展的疲困,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力量及影響力也大不如在冷戰時代的強盛,自會希望台海的安定與和平有助於其遠東地區經濟的漸進發展。長期而言,中國仍會視其在遠東地區的一項威脅。

東南亞國協因中國在東協區域論壇的參與,及東協加一與中國推動雙邊自由貿易協定的發展,雖然東協部份國家仍與中國有南海島礁主權的糾紛,但基本上仍會在台海問題上維持一親中國之立場,但是否會同意中國對台動武,則不無疑問。

歐洲聯盟在台海問題上則已有相當明顯要求和平解決的立場。例如歐洲議會通過一項有關敦促歐盟理事會及其會員國繼續對中國武器禁運的決議案,該項禁運始於1989年因天安門事件後對中國的一項制裁。歐洲議會也曾於2002年4月通過要求台海兩岸和平解決紛爭的決議案,同時也強調歐洲議會不同意中國保有對台動武權力的政策。同時認為讓台灣參與亞歐會議會是促成中國與台灣真正對話之恢復的一大步驟。 歐盟執委會已在2003年於台北設置貿易辦事處,台灣與歐盟之間的雙邊貿易額於 2002年達到將近290億美元,台灣成為歐盟的第十一大貿易夥伴,也是歐盟在亞洲的第三大貿易夥伴。

肆、結論

美國固然必會重視一個獨立的台灣對美國所帶來的重大利益,然而美國正式承認台灣是有別於中國的獨立國家之時機似乎又不成熟,一方面牽涉到台灣的內部問題,一方面是美國目前需要中國的協助用以解決北韓核武問題及美國必須應付繁雜之伊拉克重建的時刻。但是中國協助美國解決北韓核武問題也未必就足以讓美國逐漸犧牲台灣的利益,因為北韓的核武會引發朝鮮半島高度的不穩定及日本更加發展軍事防衛力量的可能,這些都不利於中國追求一個穩定且有利於其追求經濟發展與成長之環境的目標。

事實上就美國在亞太地區的長遠利益而言,美國無法不正視台灣民主深化的必經過程。美中兩國之間的衝突與利益矛盾,不也因為是民主體制與共產威權體制本質不一所導致。美國政府四年一換,且有更新的民意新政府必須加以回應,而中國的領導人都是由指定不經民選的繼承,又無輿論壓力,中國領導人可以無視台灣的民主政治進展,繼續利用民族主義來支撐其不排除使用武力統一台灣的政策。但是美國卻必須面對由獨裁威權而蚋變為民主自由之台灣的現實及其為亞太地區所帶來的影響。

台灣對日本的戰略與安全利益上也至為重要,台灣是日本最近且是對日最友善的鄰邦,同時兩國又有密切的經貿及文化交流。從1998年通過的日美安保新指針,以週邊事態性質作為啟動日美軍事同盟行動的指標,隱含的已將台海軍事衝突涵蓋於內,已明顯的表示日本對台海和平的關心。但是礙於日美關係,在對台政策上日本一直是以美國馬首是瞻。但是日本也必須正視日本所交往的台灣已非日本於1972年與中華民國斷交時的台灣。

東亞權力均衡的態勢也因俄羅斯處於政經轉型期的疲弱,及中國經濟崛起及軍事力量的強化而有巨大的變化。亞太地區的穩定有賴於權力均衡的維持,美國及日本更積極扮演一個平衡中國的角色應是維持亞太地區穩定的關鍵。台灣的戰略專家也強調台灣應認真思考美日台新的三邊戰略關係,因為三方均分享有共同的民主價值、市場經濟的實行及對彼此並無領土野心等,因此三角關係的任何一邊之雙方關係的加強都不至於影響其他另兩個雙方的關係,相反的應有強化的作用。

在中國沒有十足把握的軍事實力攻下台灣,又沒能創造一個形勢大好的國際環境,且在美國可能介入台海衝突的情況下,中國武力犯台條件是愈加困難。中國對台武力恫嚇的最大功能恐怕是在國際外交上企圖達成對台灣的國際壓力,逼使台灣放棄公投。對中國的領導人而言,公投機制一旦在台灣啟動,對中國共產黨的專制統治無疑又是另一項致命的打擊。但是國際社會特別是民主國家恐怕也無法接受用武力來框限台灣民主和平的表達方式。

台灣以公投的和平方式邁向正常化國家的努力,事實上是與美日更長遠的利益一致。日本解密的1964年12月舉行的第三次日英定期協議的文件中即指出,佐藤榮作首相表示「日本的『一個中國』政策只不過是在應付中共(中國共產黨)與國府(中國國民黨)的共同主張所用的言詞而已,現實上已存在兩個政權,這是非常重要的。」「從遠東地區安全保障的觀點看,我們希望在『一個中國』、『一個台灣』的線上圓滿解決這個問題。」

一但台灣以公投的舉辦踏出台灣邁向正常化國家的第一步,並努力讓國際社會了解台灣成為正常國家對亞太地區安定與和平的重要性,有關與中國的問題皆可透過國際組織、區域組織及雙邊的平等對話和平解決。美日若能積極協助台海問題的和平解決,將使美國協助日本未來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更有重大的意義。歐洲議會的決議案即認為讓台灣參與亞歐會議當有助於北京與台北恢復對話。美國、日本及東協協助台灣成為東協區域論壇的對話夥伴,則台海的安定與和平亦可透過多邊的區域安全對話機制來加以溝通及維持。從此一觀點來看當,台灣邁向正常化國家有助於亞太地區的穩定與和平。